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港台名字的翻译:从翡冷翠到莫三鼻给

作者:admin 发布时间:2014-04-10 15:42点击:
2014年4月10日,据博文翻译公司了解到,众所周知,港台翻译外文名,用字跟大陆不大同。迈克尔·乔丹(Michael Jordan)叫米高佐敦,贝克汉姆(Beckham)叫碧咸,乔布斯(Jobs)叫贾布斯,观其用字,颇为桀牙骜口。但香港人一向以为港译名读音最准,非大陆译名可比。
 
旧的港文,有些还会留存旧译。好比,Mo?ambique,现在新华社管做莫桑比克,旧译却是莫三鼻给。我一个朋友说:不知者乍看莫三鼻给这四字,还真认为一人姓莫,排行第三,被行了割鼻子的劓刑呢——好好一个国名,都给译出故事来了。
 
由于各国语言不同,读音就难定。好比巴黎Paris,按法语读音,说是“巴黑”也无妨;按英语读音,就是“帕里斯”;又好比伦敦London,按英语读音叫朗登也行,按法语写法Londres,那就是诚实不客气:“聋的呵!”何况很多词写法还不同,法国人写希腊词爱把末尾的“斯”字去掉,好比阿喀琉斯在法语里正经就读“阿泻”,这可怎么好?
 
如是,就两种语言读音译名,都能打起架来了。把西班牙希伯来语希腊语葡萄牙之类搀进来,就没法子争了。单说这中文译名定字,早年间,中国人定译名,疑似有个奇妙的原则:
 
无论你来自地球哪里,叫啥姓氏,务必要入乡顺俗,把名字译得合我中华上邦的意思。好比吧,利玛窦先生Matteo Ricci,一个意大利人,不远万里来到中国,起个汉名。若按当今新华社译法,该叫马特奥·里奇;又好比被成吉思汗干掉的花剌子模王阿拉乌丁·摩诃末Alā al-Dīn Mu?ammad;若按现在译法,该是阿拉丁·穆罕默德。但由于这俩译得太早,没法从坟里爬出来改户口本,只得罢了。
 
中华上国事礼节之邦。逼着外国人的姓名变成了中国字,当然也要礼敬以加,给点好字眼听。好比19世纪中期,英国首相全名Henry John Temple Lord Palmerston,按现在新华社译法,该叫亨利·约翰·坦布尔·帕尔默斯顿子爵。清朝就管人家叫巴麦尊:还特地称个“尊”呢。大国译名,也好听之极。英国叫英吉祥,法国叫法兰西,意大利、美利坚、德意志、瑞典荷兰,这些清朝就定下来的译名,字眼都挑得堂皇典雅。实在按读音较真的话,法国按英语读音是弗朗斯、法语读音更接近弗航斯;意大利也大可以叫伊塔利,但意思就不那么吉祥了;美利坚这名,最初不外是阿美利加·韦斯普奇先生远航到彼,随随便便,拿自己姓氏定的名,哪里承想就意思丰硕,美而且利,还坚起来了!瑞士、瑞典假如搁到本日,假如按英语音译成斯维策兰、斯维登,那么早先的祥瑞典雅意境,那就荡然无存。又好比,华盛顿这名字华贵繁盛,假如按音翻成沃辛顿,当即就像个塑料制品厂;前头说,英国首都,英语读音更接近朗登,法语读音干脆是“聋的”,但一被译成伦敦,当即就伦理敦厚、从容温雅了呢。
 
早年间的译名既不同一,所以读音古怪者相称多,莫三鼻给就不提了:料来那时节大家忙着给美利坚意大利英吉祥定这些大吉大利的称号,来不及考虑非洲小国人民的感慨感染。其他如雨果Hugo在鲁迅笔下,被呼做“嚣俄”。20世纪30年代有报刊为显得风骚雅驯,热心的把托尔斯泰译成陶思道,把果戈里译成郭歌里——不知道的,真认为前者是饱学宿儒,后者是风骚诗人,两个隧道书香门第中国人呢。傅雷先生总把提香译成铁相。晚清时,把拿破仑译做拿破轮,还出过考试题:《项羽拿破轮论》。有士子不通外务,真认为让项羽去拿个破轮子,上来就想当然发感触:
 
“以项羽拿破轮,是牛鼎烹鸡,其力难施,其效不著,非知人善用之举也! ”
 
但是在一片杂怪里,柔美典雅的汉译名,颇多神译。好比枫丹白露——读音实在更接近“封太纳布勒”,法语原意是蓝泉——如斯译出,固然意思大变,但文藻上看,实是神来之笔。好比徐志摩将佛罗伦萨译做翡冷翠,逸清沁碧,绝妙好词。所以说,想给自己找好听雅驯的汉译名,真得趁早。斯嘉丽奥哈拉被译作郝思嘉,瑞德巴特勒被译作白瑞德,就是老译本的功劳。跟洪秀全探讨过基督教的伊萨卡·罗伯茨(Issachar Jacox Roberts)先生,汉名罗孝全,真是十全孝子的大好名字。看清朝与民国时,法国驻华公使名字罢:
 
Julien de Rochechouart。译名叫做罗淑亚——体现淑德,亚字还表谦逊呢,真谦谦正人风。
 
Marie Joseph Claude Edouard Robert de Semallé,译名叫做谢满梁——王谢堂前,燕子满梁,这名字假如住南京朱雀桥乌衣巷,尤其有王谢旧风。
 
Aime Joseph de Fleuriau,译名叫做傅乐猷——乐于以道而谋大事,真是好名字。
 
作为对比,20世纪60年代往后,法国公使们的名字已被定成:
 
Lucien Paye叫吕西安·贝耶。étienne Manac'h叫艾蒂安·马纳克。Claude Arnaud叫克劳德·阿诺——很贴切很精确,美中不足的是:一望就知是外国人……
 
也有些译名,是一望而知不是汉人,但又不伦不类,至于搞笑的。好比,《茶花女》男主角Armand Duval,现在流行的译法叫阿尔芒·杜瓦尔,听着洋气。然而林琴南先生当年写《茶花女遗事》,给人定译名就格外霸道:男主角叫啥?哼哼,亚猛著彭!而且之后叙述台词,一口一个“亚猛道如何如何”。本来秀气痴心一男生,被叫了个亚猛,突然就蓬头粗服、猛汉一条了。
 
后来,翻译界有了规矩。一是名从主人,二是便于反推。像利玛窦既然已经叫了这汉名,而且商定俗成,就不要改叫他马特奥·里奇了。同理,澳大利亚总理凯文·路德既然自称陆克文,咱也就随着叫吧。像伟大哲学家伯特兰·罗素Bertrand Russell,按照现在的译法,该叫伯特兰·拉塞尔——真要改了,一下子就从素雅哲人变成豪迈大汉了。幸而名从主人,罗先生也可以瞑目了。当然有些译名甚好,由于定死,就此可惜了。
 
乾隆爷写诗的臭德行天下皆知,但他有首赞美外夷乖乖来上寿的诗,头两句倒有趣:
 
博都雅昔修职贡,英吉祥今效其诚。
 
博都雅是什么呢?嗯,我们现在知道的葡萄牙Portugal。这译名实在雅而好听,可惜没沿承下来。
 
译名多了能打架,有这个例子:英语里有Elliot这个姓氏,好比鸦片战役时英国驻华商务总监就姓这个,旧史译做义律,乍听认为是个中国老爹给孩子起名,劝儿子要讲义气兼自律。英国诗人艾略特实在也姓这个,但名从主人,就不特地改了;钱钟书开他玩笑,在《围城》里扔给他个译名,叫爱利恶德,字眼大不好听;新华社如今译这名做埃利奥特,倒也罢了。妙在香港大学有个Elliot Hall,按新华社译法,就该叫埃利奥特礼堂。可是香港读书人智慧劲一犯,就有创意了:仪礼堂。即切音,又有意思,这才是老派翻译雍容高华、书卷满腹的弄法。
 
以前玩文字游戏,说拿美国总统的名讳,亚伯拉罕-林肯、乔治-华盛顿、赫尔利-杜鲁门、罗纳德-里根、比尔-克林顿、托马斯-杰弗森、詹姆斯-麦迪逊、理查德-尼克松——按照中国古典译法改个译名,可以串一首:
 
轧布寒林垦,桥直花陉屯。
 
鹤唳渡鹿门,骡讷得力耕。
 
碧洱客拎豚,驮马懈浮生。
 
枕牡麦地熏,沥茶泥蔻生。
 
《鹿鼎记》里,清朝翻译想礼敬俄罗斯苏菲亚公主,于是给她定译名做苏飞霞,好听;韦小宝懂点俄语,给俩俄罗斯兵士起译名:齐格诺夫叫猪猡怯夫,华伯斯基王八死鸡。可见金庸先生早谙习中国人民聪明:给人家起好名字不难;想玩谐音骂别人,更是翻脸间事。好比要往粗了翻,《南方公园》里的Stan,台湾人译作屎蛋;要往雅了翻,《六人行》里的Rachel,香港就管你叫丽珍。中国汉字五彩缤纷,赞骂真只在一念之间。所以有些地方就能被叫翡冷翠,有些地方就只能叫莫三鼻给。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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